流浪者的獨白

始與終       嘉義女中   王郁甄

始與終，兩個看似多麼矛盾的存在：一個熱烈如火，更有世人殷切獻祝；一個清冷如冰，只餘寒鴉寂寥相伴——這樣看似如參與商般毫不相干的二元端點，中間串起的卻是充滿模擬兩可和困惑的人生。人生中一次次的終終始始、始始終終，究竟是能再次來過的機會，抑或是永遠逃不出的萬劫循環？

我們醉心於含苞的春花，卻不屑於枯萎的腐瓣；歌詠斟滿的瓊漿，卻傷感飲盡的空盞；喜迎初生的嬰孩，卻避諱將死的老嫗。或許在我們的眼中，美好的總是始，而終只是個命中註定的悲慘結局。這或許也解釋了人們總在事情結束後，被一種無以名狀的空虛感所淹沒。我們太害怕曲終人散、所有美好消逝的那刻，認為似乎只要在前一步，就會深陷在凍結一切希望的終點，沉淪在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。

始與終，註定是一條人生路上只能進卻不能退的單行道嗎？對我而言，就如月有陰晴圓缺，水有潮起潮落。終與始何嘗不是個周而復始的自然輪迴？電影《高年級實習生》中，主角班雖然處於眾人眼中的桑榆晚景之年，卻開始了新公司的實習生涯，在一天天融入年輕世代的過程中找到了自己的價值，更在高齡偶遇了感情第二春。生命是個終與始相生的過程，正如有捨才有得，有終才有始。「柳暗花明又一村」、「林盡水源，便得一山，山有小口，彷彿若有光。」——千百年來，我們不斷在欲終之際找到了新的希望與方向。而或許正因有限的終，才讓人們更珍惜每一個始，將過去之所獲，作為下個階段成長的養分，不是嗎？

蘇軾在〈赤壁賦〉中提到：「客亦知夫水與月乎？ 逝者如斯，而未嘗往也。盈虛者如彼，而卒莫消長也。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，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。自其不變者而觀之，則物與我皆無盡也，而又何羨乎？」文中以水與月的自然變化，道出了關於變與不變的豁達思想，而終與始也是如此。若以長遠角度觀之，這兩者就似太極循環相生，沒有絕對的界線。因此，我們可以滿懷希冀地期待始，也應順其自然地看待終。在始與終的圓上兜兜轉轉，把握每個當下，我們便可自在地過出達觀的人生。